是夜,黑雨倾盆。

瓦屋里火光昏暗,秀才瘫坐在地上,直直地瞪着半空,牙齿发出咯咯哒的打战声。

眼前悬着一双穿着破布鞋的脚,一具尸体的脖子被麻绳吊在房梁上,尸体浮肿腐烂、生着尸斑,但秀才一眼认出,这是隔壁那个早就下葬了数日的酒鬼!

那酒鬼醉醺醺地回家时不慎跌死在地,他娘子扶着灵柩哭得天昏地暗,他亲眼看着那娘子钉死了棺木、送了葬,此时怎会又吊死在他屋里?

“咚咚。”屋门突然被敲了几敲。

一个娇媚的女声悄悄从门缝里穿过来,“秀才……你在吗?你开开门儿……”

是隔壁的酒鬼娘子又来过夜了。

秀才猛地打个激灵。自那酒鬼死后,秀才嘘寒问暖,好不容易将这年轻寡妇拐到手里,怎会让她见到这酒鬼的尸体?他慌慌张张地爬过去,抖着手将门栓好,颤声道:“芸娘……我今日不爽利,你改日再来,改日再来。”

屋外那女子幽怨地叹了口气,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过后,屋外再没了声音。

秀才将额头上的冷汗擦掉,又将酒鬼尸体从房梁上搬了下来。

“这臭酒鬼死了还要拿个尸体过来害我,我又没害死他,怎能为他背了骂名……”秀才盘算着,要将这尸体趁夜拉到乱坟岗里弃了。

此时已是三更天,屋外传来瓢泼似的大雨声。

秀才鬼祟地拉开门,没料想正对上芸娘的脸。她站在屋外,被雨浸得浑身湿透,脸色惨白,活像是一个水鬼,勾起的嘴唇却是血一样的鲜红,笑吟吟地盯着他,“你这秀才……今夜可教我等得好苦。”

秀才提着裹尸布的手一抖,尸体重重地砸在地上,他被吓破了胆,“你……你怎么……”

芸娘不慌不忙地用手也提起一团湿透的裹尸布,对他直笑:“别忙,我也带了一个……”

秀才忽然浑身汗毛立起。

“给你用。”